春光明媚花盛开,又到枇杷成熟时。在我居住的小区,巷口拐弯处的枇杷树,在阳光的沐浴下,枇杷果悄悄黄了。当阳的枇杷果黄得更鲜艳些,被遮挡的果子也不甘落后地跟着黄。日渐成熟的枇杷果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,个别小孩甚至停下来盯着。看着令人垂涎欲滴的枇杷果,我想象着慢慢剥开果皮,吃着清甜的果肉,在味蕾上享受的同时,也启开了尘封的记忆。 枇杷是历经漫长的寒冬后,最先呈现给人们的时新水果,因而深受大家的喜爱。宋代诗人戴复古的《初夏游张园》:“乳鸭池塘水浅深,熟梅天气半阴晴。东园载酒西园醉,摘尽枇杷一树金。”表达了他对枇杷的喜爱之情。在我的故乡,家家户户房前屋后曾种植了许多水果,其中就有枇杷树,树上留下了很多我童年的乐趣。在那个年代,粮食短缺,饿肚子是家常便饭,而水果能充饥,尤其是一年中最先成熟的枇杷,帮助我们度过了艰难的日子。村里靠近公路边的那户人家,房前有一棵高大的枇杷,枝叶繁茂,是全村结果最多的,且个大而甜,特别诱惑村里的孩子。农历三月,枇杷果越来越黄了,为了在主家摘去卖之前能尝到枇杷果的美味,我和同伴精心谋划,等待下手的机会。白天是不行的,没有什么掩护,主人瞪眼守着。我们上学路过枇杷树附近时,总不自觉放慢脚步,多看枇杷树几眼。也许我们的举动引起了主人的不安,他砍了些“黄金刺”围绑在枇杷树下。这种刺又长又锋利,对心怀不轨的人形成一定的威慑,增加了偷枇杷的难度,他想让孩子们知难而退。 但是,村里的小鬼精灵经常砍“黄金刺”回家当柴烧,光脚行走山间小路,脚底磨了好多老茧,哪会被吓到。一个夜晚,我们终于忍不住下手了。派一个胆小的家伙望风,其余两三人慢慢撩开碍手的“黄金刺”,麻利爬到树上,摘下枇杷果放到口袋里。突然听到“吱”的一声,主人打开大门,捧着一大盆水到房角洗澡。望风的伙伴立即发出蛙鸣的警报声。我们停止行动,屏声静气在树上,害怕被发现。主人是个凶老头,瞪眼骂人能让你魂飞魄散,村里小孩都不敢惹他,如果被抓住可不是闹着玩的。大约半个小时后,主人终于洗完澡回屋,一切平安无事。我们立即从树上下来,在公路边美餐一顿,那味道至今还记忆犹新。 第二天早上,上学经过枇杷树附近时,听到主人大骂着晚上偷枇杷的人,说要是抓住就打断其狗腿,我们都忍不住偷笑。在饥饿的年代,村里小孩“偷”水果的事时常发生,主人的骂只是警告,也没有太多恶意,因为老人们知道,村里的孩子都是小馋猫。 老家北面也有一棵枇杷树,小时候我常爬上去玩。每年寒冬开花,次年三月果子成熟。虽然当时很穷,但父母并没有拿枇杷去卖,而是全部留给我们吃。枇杷叶入药,能去痰止咳。吃完枇杷果后,母亲便把从树上落下的叶子捡回来晒干,绑成一小把一小把装到麻袋里,拿到街上卖。家里的那棵枇杷现在每年仍开花,但结的果已大不如前,品种严重退化,籽多肉少,对村里的孩子已没有吸引力。家里的枇杷树走过数十年岁月,历经无数风霜雨雪,它的枝叶里藏着我童年许多难忘的记忆。 长大后外出求学和工作,便很少能吃到家乡的枇杷了。特别是分田到户后,不知什么原因,村里的许多枇杷树被砍掉了,剩下的屈指可数。如今,看到这鲜黄的枇杷,便想到家乡的往事,怀念起童年的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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